独家对话谭军波:激荡报业30年最大感触入错了行
2017-11-02 10:17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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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媒通研究院

昨天,媒通社独家报道了东莞报业传媒集团副社长、东莞时报总编辑谭军波辞职一事,在业内引发强烈反响。

作为中国报业极具传奇色彩的操盘手,谭军波在过去二十多年间任职于近十家纸媒,在中国传媒市场化步伐最激越的岁月里,如同游侠一般奔走、漂泊、起伏、翻腾,每到一处,总能折腾出光芒,总是缔造出辉煌。

登过高山、见过大海,53岁的他重新出发了。在这个关键的人生节点上,谭军波先生独家向媒通社吐露心声。让我们抱着莫大的敬意,走近谭军波,走近传奇。

媒通社:您是中国报业的一面旗帜,从1986年至今,报业生涯超过30年,经历过纸媒的辉煌,也目睹了这个行业的衰落,在行将离别之际,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?

谭军波:入错行了!俗话说:男怕入错行,女怕嫁错郎。从事媒体工作意味着焦虑、失望、痛苦、挣扎,作为六零后传媒人,我们经历了媒体市场化改革的风云激荡,更遇上了世界性的传统媒体萎缩的寒冷刺骨,一代有理想的传媒人怅惘失落之下,纷纷跳槽转行。然而很多人此时已年过半百,浓浓的媒体情结挥之不去,转型并不容易。

媒通社:除了南方周末,东莞时报是你呆过最长时间的媒体,后者在创刊两年内成为中国报业改革的先锋,请问你对东莞时报时期的工作作何评价?

谭军波:2008年3月26日创刊的《东莞时报》,一直锐意进取,开拓创新。我们对温暖报纸的追求,对视觉优先原则的倡导,对慈善特质的探索,对四轮驱动经营模式的践行,对品牌活动的强力打造,对“军队、学校、家庭”团队文化的塑造,均可圈可点,引领业界潮流。当然,我们也遇到不少挫折,但我们的展业激情与创新能力始终未变。进进出出《东莞时报》的战友足有上千人,他们散落在东莞的各条战线上,为我们的城市争光添彩。《东莞时报》成为名符其实的“黄埔军校”,为我们的城市输送了大量的人才。

媒通社:在过去的30年里,你南征北讨,阅报无数,被称为“报业游侠”,最后成了“宋江”,你怎样看待曾经的游侠生涯和宋江式的体制内生存?

谭军波:2001年,我37岁,跳出体制北上京城创办新报纸。后来转战重庆、上海、长沙等地,在江湖上漂了八年,2007年9月神奇般“被招安”回归体制内,恢复副处干部职位,所以感觉特别像“宋江”。

我1996年10月提为《南方都市报》副主编,待遇副处,直到2017年离开东莞报业,21年后仍为副处,太奇葩了!这种经历业内绝无仅有。说实在的,我不喜欢庙堂,也不太适应庙堂;我喜欢江湖,也更适应江湖。我最成功的案例是身在江湖的杰作。而我职业生涯中招致的一些非议,皆因性格所致,我与人为善,重情重义,感性真诚,口无遮拦,甚至恃才自傲,不够圆滑世故,在体制内如何吃得开?最终我依然选择江湖。

媒通社:发行是您职业生涯的关键词,您在这方面取得巨大成功。在当今报业时代,发行工作处境更为艰难,甚至沦落到惨淡境地,也有人认为发行已经无足轻重;作为“中国报业发行第一人”,您如何定义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报业发行?

谭军波:产品是皮,发行是毛。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报纸作为一种衰落势微的产品,决定了报纸发行的艰困境地。当然,中国的报纸与全球市场有差异。党报的发行属于政治任务有保障,发行团队在党报发行上仍有空间,可以通过市场化的策划营销手段,加大党报发行力度。同时,报纸发行网做物流亦为趋势。

媒通社:纸媒的式微看上去不可避免,您参与创办的《京华时报》也已经正式休刊,目前纸媒界为了生存下去而四处突围,但迷茫和犹疑仍是主基调,您对纸媒的现状和未来,有什么判断?

谭军波:新中国的报纸发展史大致可分为党报、晚报、都市报再到党报的几个阶段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之前是机关党报时代,报纸少得可怜,均以机关党报为主;改革开放后,以《羊城晚报》《新民晚报》《北京晚报》《扬子晚报》《今晚报》等为代表的晚报风生水起,影响力与广告收入力压机关党报;而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之后,以《华西都市报》《成都商报》《南方都市报》《华商报》《潇湘晨报》《大河报》《京华时报》《新京报》等一批都市报的崛起,替代了晚报的影响力;如今又回归到机关党报时代,只有党报党刊被输血而逆市增长。市场化的报纸不被保护,停办消亡此起彼伏,在所难免。如何加速往新媒体的融合?像《东方早报》转为澎湃新闻是一种路径。市场化的报纸将自己作为整合资源的平台,进行活动营销,亦可以苟延残喘。

媒通社:翻看您的履历,始终洋溢着激情、创新和个性,您认为,传统报业的理想与人文精神在当今传媒生态下,如何做到薪火相传、发扬光大?

谭军波:无论传播渠道如何更新,都需要优质的内容,传统报人做内容有其优势。我自己属于非常坚持与勤奋的人。比如身为总编,依然笔耕不辍,我长期写“莞谭”专栏,并出版《东莞需要温暖》一书,影响了许多人;我把爱好坚持到底,开了9年的影评专栏,毎周写影评,今年出版《2016年中国电影市场观察》,通过众筹网卖书,3天完成指标。我觉得自己坚持做内容收获极大,许多机会随之而来。许多传统报社缺乏专业主义态度,许多年轻时的写手当个一官半职就不写东西了,实在可惜。在体制外,没有后路,人会激发潜能,做最好的自己,这也是我喜欢江湖的原因。

媒通社:传媒人离职已经成为潮流,离职各有各的理由,坚守也各有各的原因,您怎样评价中国报业史上这场壮观的传媒人离职潮?

谭军波:我身边的一批优秀的报人都离开了传统媒体,如封新城、秦朔、戴自更、朱学东、陈朝华等等,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我早就想溜了,只是因为没有好选择,不舍兄弟姐妹,加上东莞报业待遇不错,迟迟未动。我己经53岁,人生苦短,我应该干我自已想干的事情,最终才下决心。

传媒人的离职潮与行业世界性的衰退相关,与传媒环境恶化相关。我觉得有创意有梦想够努力的人可以走江湖,喜欢安稳舒适的人留在传统媒体还是挺好混的。

媒通社:中国报人的心灵史总是令人唏嘘感怀,您作为30年来中国报业发展的见证者和参与者,对中国报人在当下时代的责任与使命,持怎样的看法?

谭军波:报人总是在夹缝中生存。有一位老领导对我说过:“我们可以报道允许说的真话,但不要说假话。”这是我们报人的底线。其实,专业主义永远是报人的追求,比如跑教育线,我可以将此行业吃透,写稿时便可旁征博引,下笔如有神。我的助手佩服我每次采访会与对方聊很长时间,这就是专业的体现,只有大量占有素材,充分了解一个人、一个行业,才能写好文章,所以我们要用敬畏之心对待每一次采访、每一篇稿件。我现在对于中国电影的认知会比较全面,因为我一直坚持看电影写影评,我有积累有思考。

媒通社:离开报业之后,您将走上新的工作岗位,能否介绍一下您的新工作以及您对未来的期许?

谭军波:我有多个选项,现在仍未确定,还不便说。

媒通社:这是报业最坏的时代,却也是传媒最好的时代。您对进入传媒行业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或者寄语?

谭军波:传媒行业十分锻炼人,刚刚进入社会当当记者其实挺好的。能培养我们的交际沟通能力,能磨练自己的笔头,学会生动地表达,懂得谋篇布局。任何行业都需要写手,能言善道还能写的人到那里都吃得开。最重要的,永葆敬畏之心,认真对待你经历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,禀持工匠精神,才能学到真功夫!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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